第五十章 酒醉斩乱麻
我坐在圣徒酒吧的吧台之上，此时此刻的酒吧与以往的疯狂不同，也没有了疯狂比酒，更多的是寂寞冷清，骑士们随意地互相碰杯，以前争相敬酒强行灌酒的情形不再，平淡带着悲伤的音乐悠扬回响，交响乐团无力拉扯着乐器，每一个人都似乎被抽掉了脊梁骨，当初那种欢乐随风消散。
酒吧闪着昏黄的光晕，木制的地面散发着陈旧的气息，以往被人践踏的随时都会碎裂的木板已经沉寂，得到了休息，天花上的玻璃反射着灯光，层层光华绽放，照耀着我们这群落魄无神的人，我们的身影也映入天花上的玻璃砖上，记载着我们，或许下一刻我们也会消失，死在城市街道上某个角落里。
我转动着转椅，带着微微的酒意旋转，旋转模糊的世界，灯花光华在眼中流逝，停下那一刻又发现他们还在，这个属于我们的小角落还在。
叮，砰……
酒杯零散地碰撞发出响声。
“最近连续刺杀事件的发生让我们士气很低落啊。”舞剑骑士擦着酒杯，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跟我搭话：“来喝酒的人越来越少了。”
“是啊。”
我看着那些骑士，背对着舞剑和他碰杯，酒液伴着冰块碰撞，有些溅落在我的虎口上。
“我最近也碰到了夜幕之刃，他们想杀我女朋友……”舞剑喝了一口，琥珀般的眼眸倒映着这个世界：“都被我干掉了。”
“你竟然为了你女朋友拔剑砍人了？稀奇啊。”吞云吐雾地蛇眼不知道何时八卦地凑了过来：“哪天带过来让我们再看看你女朋友呗，大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滚。”舞剑笑骂道，然后拿出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对着喷吐烟雾的蛇眼就是一顿喷，蛇眼左右摇头自以为很帅气地乱躲，摇头晃脑间烟雾更加扩大，我一把按住他的头部，让他安分点。
“话说你不是立过誓再也不用诀刃了吗？怎么这次……”我想起当初那个年轻骑士第一次来到这里接手酒吧的时候身上军服的勋章闪耀，但是签下协约接手酒吧之后，他做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他直接把摘下身上的所有勋章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我当时好像还在心痛那些勋章。
“欸，十七啊，你不明白，世界上最容易变的不仅是世界，还有男人。”舞剑笑着喝了一口，之后整理仪容气息内敛，一副老教师模样：“能改变男人的就是女人。”
“不懂……”我不明白舞剑说的到底是什么鬼道理，但听起来蛮像一回事的。
“这样说吧。”蛇眼抬起头来，也一副想要教育我的样子，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搞得我心里有点不大自在。
“你现在比几个月之前的自己要强对吧，但是一切的变强都基于你喜欢上季风……”
砰！
我还没有等蛇眼说完就直接一拳过去，把他继续按在了吧台上，我并非是恼羞成怒，只是有些条件反射，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个代号心头有点麻**杂，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单纯只是想打蛇眼。
“你们闹得挺欢的啊。”
清幽好听的声音在脑后传来，我简直要像猫一样炸毛，刺骨寒冷，我知道是谁，说曹操曹操到。
“哟，季风骑士，我们刚刚谈到你呢。”舞剑笑着拿出擦桌布擦拭吧台上溅落的酒珠，我眼神死死地盯着舞剑，他毫不在意：“要喝点什么吗？”
“今晚只要伏特加。”
季风骑士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失落地坐在吧台前，眼帘低沉，细碎的金光点缀着她的睫毛，尘埃起落，微微颤动，我屏住呼吸血液流速加快。
“怎么了，你可是拿了第二个血十字勋章啊。”舞剑看了眼脸上红肿的蛇眼：“你的战绩都快要超过你的指挥官了。”
“切，谁稀罕跟他那个不正经的混蛋比啊。”季风骑士斜着眼看了看我身后的蛇眼，我尴尬地低头看着酒杯，躲避她的视线。
“好烦啊……没想到帮别人说出心里话这么难……”
季风骑士挠乱头发像个小女孩一样说道，舞剑骑士把酒液倒入酒杯，准备拿走酒瓶的时候被季风骑士一把夺过，张口豪饮而下。
咕，咕，咕。
透明的酒液在她诱人的嘴角流下，顺着脸颊流落玉颈，明明是像男人大口饮酒，但在灯光下如天鹅饮水，眼前的人自带一层淡淡地光晕，逆着光，化作剪影融入我的眼中。
“呃啊！为那些像十七那样的灰烬骑士干杯！”
她突然对着我大喊起来，声音因为酒液的炽烈而有些沙哑，她举起酒瓶，在灯光下举起旗帜，站在众生巅峰看着我。
我一时之间沉浸在迷糊的光晕之中，有些手足无措，她大喊着口号，那句为灰烬骑士干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些挡在异界巫师，挡在巨型骨龙身前的灰烬骑士，那些战死的骑士，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最柔软的那一块突然被刺了一下。
有点敏感，但是也感觉有人懂你真好。
“为灰烬干杯！”
“干杯！”
季风骑士再次大喊，蛇眼舞剑还有酒店内的其他骑士也举起杯，交响乐团也为了应景拉起高亢的协奏曲，像是那些准备出征的全军将士高唱着出征曲，胸膛挺起，气势雄浑，我也举起酒杯，那种被人真正重视的环绕感，那种别人正视尊重你的体内燃烧的荣耀感。
似乎有一把剑刺入你的脊骨，撑起你整个身躯整个人都变得锋锐坚硬，我不由地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一口饮下，让酒液在肺腑中滚动，酣畅淋漓的透彻在我体内散开。
“这一杯致各位英勇的骑士。”
季风猛地喝下一口，众人鼓掌。
“致敬那些牺牲的骑士。”
我举杯，看着正在摇动的水晶灯和正在举杯的众人，一口饮尽。
“致敬那些还在活着还在战斗的骑士。”
舞剑先行了个骑士礼，然后举起了酒杯喝了下去，举杯的手不断起落，酒吧内也开始弥漫着微醺的醉意和浓烈的酒香。
“致敬这些还没有放弃喝酒的骑士，祝你们今晚不醉不归！”蛇眼笑着喊道：“去他的夜幕之刃杂种小异端。”
“去他的！”
骑士们大喊起来，交响乐团再次疯狂了起来，他们要把对异端的愤怒与痛恨全部发泄在乐器之上，乐潮震动着地面，木板再一次被践踏地发响，我坐下的椅子感受着发颤的木板，内心有些舒畅。
“十七，你才是救下整个蛇眼部队的人，我再敬你！”
季风骑士带着有些醉酒发红，她举着酒瓶有些摇晃地走了过来，站得不太稳，我伸手扶着她的手肘以免她摔倒在地，蛇眼在我身后一脚踹在我的椅子上！混蛋！
我摔在了季风骑士的身上，把她压倒在了地上，酒液飞洒扬湿了我们的一部分上衣，我看着季风骑士胸前的一片湿润，衣物因为酒液紧紧地贴在对方的胸前，季风骑士胸脯起伏，雪白娇嫩的肌肤在运动，暗香浮动，残余的酒液化作水流在流动，湿润的衣物呈透明状还能看到季风小姐亵衣的颜色……
该死，我在想什么，我的表情一定很下流。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并扶起对方，脱下外套披在对方的身上扣上按钮，以免她胸前走光，但是亲昵的动作让身后的蛇眼不断发出“哦~”以及“yoooo”的怪叫。
“长大了，长大了。”
蛇眼在被季风骑士一个酒瓶砸在脑子上之前一直闹得很欢。
“来，再来一杯。”
季风骑士举着酒杯，脸颊不知道因为酒精还是生气开始变得微红，金光之下显得十分红润，让人感觉柔软甚至想要伸手去触碰一番，感受对方柔软的肌肤。
“季风骑士，你貌似不能再喝了。”
我打消之前那龌龊的想法，今晚的念头都怎么那么奇怪。
“这是命令！”季风骑士走前一步坚决地喊道，我不禁地因为她的气势而后退一步。
“今天我很不爽，所以只想喝酒，我不爽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救下整个部队性命的灰烬骑士，所以你理应和我喝一杯。”
季风小姐嘟嘟囔囔地说道，这大起大落的态度和毫不在意蛇眼等人的眼光，让我很不适应，我眼神躲闪不敢和她对视。
有种咬牙切齿的难受和想要找个地方躲开这个女人的想法。
“好吧。”
我举起了酒杯和她碰杯，接下来蛇眼和舞剑还有一众骑士都在轮番给获得了血十字勋章的季风。
那种众人环绕的感觉很累也很自豪吧，我回想起她受勋的情形，内心有股刺痛，像是把心掏了出来被人用针不断连刺让我铭记于心，我开始劝说自己不是一个渴望功利的人，但是看着现在她交杯碰酒，心里面的滋味有些乱。
酒吧里的人像是铜墙铁壁一样保护着对方，金光之下有人拥磊着她自愿在她脚下化作阶梯王座，甚至以后会有人为她带上皇冠，自己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我咬碎了一块冰，磨碎了，吞进体内，明明知道就是会这样，可还是难以避免的有些心寒，有些抽痛。
不过幸好只是这样，我不至于嫉妒地死去活来地咆哮，也不用千刀万剐地难受，就停留在这种唏嘘之下吧，当个没事人旁观者一样。
渐渐地那个被人拥磊的女骑士开始醉意浓郁，脸颊绯红，骑士们也自知不能再敬酒退下，季风骑士趴在台上，张扬着还要再来几杯。
“我今天说得哪不对了，那老头子就这么直接发脾气喝退我……”
她依旧在迷醉中乱语，鬓角的金发在随着空气流动跳动，缭乱着我的思绪。
我很想去碰碰她，帮她舒捋发丝，帮她擦拭嘴唇上的酒珠，但是一想到今天她迎着荣光走上近台的样子，想起她
被裁决荣耀之剑加持的情形，一切都遥不可及，我能做的，只是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在四下无人的环境陪她走一段路。
莫名变得寒冷的身躯，要结冰一般刺寒，微微颤动的身躯在嘲笑着自己的卑微。
在身旁的蛇眼碰了碰我，打断我的思绪，他拿出一份装着盒状机械装置文件。
“嘿，十七帮我个忙。”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干嘛？”
“把这份文件连带着装置帮我送到资料转送站去，他们明天要送去别的分部。”蛇眼看了看趴在吧台上的季风骑士：“刚好顺路送她回家。”
“你一个指挥官接这种普通交接任务，还交给我做……”我取过那份文件里面的机械装置有些沉重。
“不会是炸弹吧……”
我打量着说道。
“被你猜中了，这是某个分部骑士在派往前去清洗夜幕之刃小据点的时候获得的一个用来自爆销毁据点的爆炸装置，上级说可以从其中的零件查一下制造炸弹的途径和厂商以及夜幕之刃的技术水平，虽然爆炸物质还留着，但是引爆手段被拆除了。”
蛇眼敲了敲密封的装置，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不会让我抱着这个炸弹被炸飞上天吧……”
“不知道，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用爱的火花引爆它。”蛇眼依旧不正经，双眸挑眉毛示意我们发生点什么，我也不想再理他，跟他在这种事情上解释简直是在浪费生命，无论如何蛇眼都会把你们看成一对。
真心是累得不想解释。
我轻轻扶起季风，她没有醉得特别厉害 但是走不稳，身体摇晃地靠向我，我僵硬地直视前方几乎是只用手指部分触碰着她，尽量把身体接触减到最小，绅士手，绅士手，脑海里面一直环绕着这个词，莫名的疲惫。
我看着她绯红的脸，半醒半醉之间卸下所有对外带刺的坚硬铠甲，暴露出那个能在你面前洒脱张扬有时候有点小流氓，而有时候端庄清纯美好的疯女孩。
淡淡的暗香和微烫的肌肤相伴，我内心竟也得到了一丝放松，好吧就这样吧，让我陪你走一段，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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